說謊說多了。
我這年紀的人,是臺灣教育過程中最尷尬的一代。當我還是學生時,受到的教育過程是嚴格的要求,但角色互換時,卻是臺灣教育開放的開始。
上週起到昨日,班上學生過錯不斷,小白板上的號碼超過百個,很多科目老師都動怒了,作業沒寫、用具沒帶、秩序太亂,......。就像瘟疫一樣不斷的傳染。平常容易犯錯者繼續犯錯,平常不出錯的也出錯,重點是還是不會知錯能改。
聯絡簿裡看不到他們自我反省的文字,信箱裡也沒收到他們的懺悔,或許在他們的觀念裡,假裝沒事,就能繼續當「小公主和小王子」。在父母的面前,你們可以這樣,但在老師的面前,是很諷刺的景象。
過去一年多來,除了「重大事件」非得通知家長外,我不願意破壞你們的「小公主與小王子」的形象。
國中這階段,很尷尬,你們的身體像大人了,心智上比國小階段更有自我意識了,卻又不像高中生那樣成熟,反抗心與社會化程度也逐漸增加中,但在父母的心目中「孩子就是孩子」。所以這些年來我常聽到不少到學校裡處理學生問題的家長說著:「我的孩子怎麼會這樣?他國小時候很乖巧呢!」,「老師,他不會這樣啦!他在家裡都很乖唷!」...。是啊!大多數時候,聽到孩子不好一面的家長都不願意接受孩子不美好的一面,因為他們都是父母的「小公主與小王子」。
也或許是因為你們的父母對你們存有如此的想法,所以你們為了不破壞在他們面前的美好形象:
你們學會了在考試時作弊,為了讓父母看見高分數,討他們歡心。
你們學會了對人大聲喝叱,卻在父母面前輕聲細語。
你們學會了說髒話,卻在父母面前十分有氣質。
你們學會了報喜不報憂,自己犯的過錯在父母面前絕口不提。
你們學會了欺騙父母,規避自己的責任,而把過錯推給師長與同學。
你們學會了演戲,在學校對師長無禮,卻在父母面前謙卑有禮。
我不怪你們,因為我也是共犯,我也不願意見到你們的父母如同其他學生的家長一樣,看到、聽到你們不美好的一面,知道他們心愛的「小公主與小王子」有如此不美好的一面,因為他們或許還沒做好準備,因為他們與你們一樣或許無法接受「不完美」。
以前曾看過這麼一個故事:有個鷹巢因為颶風不斷吹襲,結果一顆蛋就這麼掉落下去,幸運地落在一堆稻草中,母雞以為是自己的雞蛋,就連同其他雞蛋一起孵,小鷹出來後就跟其他小雞一起成長。
有一天,老鷹盤旋在空中,看到地上一群小雞就俯衝下去抓了一隻,剛好抓到跑最慢的那隻小雞,捉回巢裡才發現是自己的小孩,於是老鷹爸爸和媽媽為了彌補他們對小鷹的愧疚,就每天替小鷹抓食物回來,其他同年紀的小鷹都已經學會飛翔並抓食物時,這隻小鷹還是被父母保護的很好。
某一天,老鷹夫婦離開巢裡時,一群小鷹一時調皮捉弄這隻被保護的小鷹,用力的把牠踹落巢穴,從沒學過飛翔的小鷹害怕了,本能地拍拍翅膀,飛不起來,卻也沒垂直落下地面,就這麼滑落在地面上。老鷹夫婦回來後,見狀急忙把小鷹帶回巢裡,從此保護的更小心的。
隨著時間的流逝,老鷹夫婦去逝了,小鷹也在他們去逝後的不久跟著去逝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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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不是老鷹夫婦,反而比較像是那群調皮的小鷹,雖然相處的時間最多只有三年,但,我會陪著你們,看著你們跌倒失敗,看著你們自己學會站起來、飛起來,希望你們學會自我飛翔、學會自己抓食物。
你們不願意讓父母知道你不好的那一面,我可以體諒。我也不願意在你們父母辛苦工作一天回家後,或是忙於工作之際聽到你們不好的那一面,所以,大事化小、小事化無。你們不喜歡老師當「抓耙子」,我也不喜歡你們當「雙面人」,如果我們彼此能將心比心,或許在你們努力維持「小公主與小王子」形象的同時,也能讓各位的父母發現自己的孩子有長大的感覺了。
今天,為了你們的事情跟國文老師談了快一節課,他說:很佩服我可以在上一屆結束與這一屆班上學生開始時,馬上變換不同的帶班方式,而且願意花那麼多的時間引導並等待班上學生自我改變。我說:沒辦法,上一屆的家長與學生跟這一屆的家長與學生性質相差太多了,你不自我改變,就準備被淘汰了。就像我班上某學生昨天在底下小聲說的一樣:「他要是敢這樣對我,我就去告他!」
當下聽到的感覺很冷,我自認很努力的對待這孩子,然而換得是一個「他」字。
要不又能如何呢?我實在沒勇氣也不知道該如何去告訴她的父母,我只能告訴自己努力去嘗試看看,或許可以繼續讓她維持在父母心中美好的形象吧!
老師,只是過客,學生來來去去的,不管你們對我的困擾與傷害有多少,三年一過,幾年後或許我就忘了。父母,卻是各位一輩子需要面對的親人,你們又能在他們面前維持多久虛假的美好形象呢?
學業成績好的學生,努力改善他在生活方面的成績,學業成績欠佳的學生,怕他對課業失去興趣後在生活常規上脫軌,又得在其他方面增強他的自信。父母十分關心的孩子,就怕自己不若他父母一樣關心,父母疏忽的孩子又怕孩子如脫韁野馬沒人在乎。
總之,自找的。醜陋的、不美好的一面都可以三言兩語帶過,只盼這三年裡,或多或少有些學生能願意受教,成為真正表裡一致的「小公主與小王子」。
要讓他們變成天使,自己或許就下地獄了,隱瞞太多不美好的醜陋面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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